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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港之间,谁能陪你过春天 | 垂直入戏 10

深港之间,谁能陪你过春天 | 垂直入戏 10

Fri, 17 Mar 2023 09:25

故事FM ❜ 垂直入戏

从上个月 6 号开始,内地和香港之间终于全面、全开放地「通关」了。两地的往来也会慢慢恢复过去的热络。

关口是边境管理的基础单位,但它常常不只是物理上的一道边界。曾经听到一位身在香港的朋友感叹:有时候几秒钟走过一个关口,就注定了今后人生几十年的流变。

从 1997 年香港回归到今天,「跨越边界」背后,还有很多人生起伏和离散的故事……

如果你去过香港,相信你一定在深港口岸见到过一群孩子背着书包、穿着校服过海关。他们被称为「跨境学童」,也就是生活在深圳,却在香港读书,拥有香港居民身份的孩子。这是一国两制制度和特殊时代背景下,一种独特的社会现象。

四年前,《过春天》在中国内地上映。这是一部以跨境学童和水货客问题为题材的电影。

重回电影幕后,你会发现一个更漫长的故事脉络。电影拍摄只用了 38 天,可导演白雪等了它 10 年。

这十几年里发生了什么?电影背后,又有着哪些真实的小人物和时代往事呢? 在今天的节目里,导演白雪和曾经的跨境学童佩佩,会告诉我们答案。

* 特别鸣谢:本期节目中涉及的电影《过春天》原声素材由万达影业授权支持

/Staff/

讲述人 | 白雪 佩佩

制作人 | 林枫

声音设计 | 桑泉

混音 | 桑泉

版权商务 | 李丹蕾

文字整理 | 林枫

实习生 | 黎澜

运营 | Yoyo

/BGM List/

01.Non_sense – 彭寒

02.vertical drop – 彭寒

03.Life Circle – 彭寒

04.Back to Chaos – 彭寒

05.The Box – 彭寒

06.暗的崎岖 – 桑泉

07.被镂空的意外 – 桑泉

08.过春天 – 谭维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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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ad Episode Transcript

从今天零时起,深港陆路口岸全面恢复,内地与香港人员正常往来,不再实施出入境预约机制。从上个月六号开始,内地和香港之间的所有口岸不再设有人数上限,不再需要核酸检测。也就是说,两地终于全面全开放的通关了,内地和香港的往来,也会慢慢恢复过去的热度。 关口是边境管理的基础单位。但对于个体来说,他常常不只是物理上的一道边界。曾经听到一位身在香港的朋友感叹,有时候几秒钟走过一个关口,就注定了今后人生几十年的流变。 其实不只是疫情的这三年,从1997年香港回归到今天,跨越边界背后还有很多人生起伏和离散的故事。 垂直入戏深度沉迷。欢迎收听今天的垂直入戏。 这里是由故事FM出品的内容种草栏目,垂直入戏。在每期节目当中,我们会向你安利我们喜爱的作品,或是创作者你刚听到的这个声音来自于导演白雪,今天我们要聊的就是他的电影过春天背后的故事。 如果你去过香港,相信你一定在深港口岸见过一群孩子背着书包穿着校服过海关。他们被称为跨境学童,也就是生活在深圳却在香港读书拥有香港居民身份的孩子。这是一国两制制度和特殊时代背景下一种独一无二的社会现象。 四年前过春天在中国内地上映。这是一部以跨境学童和水货客问题为题材的电影。电影的女主角佩佩是一个16岁的单飞载,他的妈妈在深圳,爸爸在香港。白天,佩佩从深圳去往香港念书,但是到了晚上,它会切换成另一种身份水货客带着走私货品,再从香港回到深圳过春天。这部电影面世之后,收获了很多的好评和荣誉,但如果再去挖掘电影的幕后,你会发现一个更漫长的故事。 泰罗电影拍摄只用了38天,可导演白雪等了他十年。这十几年里发生了什么?电影背后又有着哪些真实的小人物和时代往事呢?在今天的节目里,导演白雪和曾经的跨境学童佩佩会告诉我们答案。 潍坊你亲爱的有芦苇中领涨等待列车以罗湖为终点站。 我叫白雪过春天的导演。 我叫佩佩,我今年23岁,我曾经是一名跨境学童,所以某种程度上我是过春天女主角佩佩的原型,至少我们名字是一样的,都叫佩佩。 我小的时候是在兰州出生的,然后我父母带他们在八九年的时候就去了深圳那边,我是九零年被接到深圳的,当时我六岁,我印象特别深刻的就是那个时候的那个火车是非常不便利的,我们要先坐到广州,呃,硬卧坐了两天吧,至少我当时到广州的时候我就觉得看到那个大街上灯红酒绿的,我就说,哇,我们是到了国外吗? 就是因为我觉得广州和当时的大西北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然后呢,又坐火车到深圳,一到深圳之后呢,开往我家的这个。当时我父亲母亲其实是在一个饮料的一个工厂嘛,他们在做销售这些的,然后在去往这个路上路的两旁边就全都是稻田和我甚至看到了水牛就是这样一条路,叫做福华路,所有的车泥头车,然后货车公交车全都会挤在这这一条路上。 所以就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就是我中午的时候放学我自己要上一个公交车,然后就堵在那儿,外面全是泥泞的路,然后我自己要走回家,走了一个小时走到家,我爸爸又出来迎我,我就很吃惊,我说,爸爸,你是带我到农村了吗?这就是我在深圳的这个记忆了然后就慢慢看着这个路就修好了。 那这条路呢,实际上就是深圳现在的非常重要的连接着深南大道的这个主干道。所以我们家其实是见证了福田CBD的这一块的建设。 我小时候应该深圳已经发展起来了吧。 我就一直住在罗湖,我那时候就我家里有,在罗湖买一套房,然后位置就在深蓝大道上面,就是。反正在罗湖算是一个比较主要的一个干道吧。 哎,我爸爸是那种就是高高大大的,然后外表挺凶的,就是一个香港男人,就那种衬衫就花衬衫,然后西裤那种搭配,我感觉这边人很少那样穿吧,他也不是很爱笑,然后我记得他就是在电梯里面,就光靠邓那个小孩子就能把那小孩子邓哭。我爸爸因为在香港他也有很多生意啊什么的也要回去,其实他长期是会在香港这样子,每个周末都就才回来一次嘛,然后。 感觉跟我爸爸还挺就疏远的。然后我妈妈就是一个打扮很漂亮的一个就感觉是一个小女生的感觉吧,就是他打扮得挺漂亮,然后也有做头发做指甲这样子他本来是贵州人,然后他来到深圳打拼什么的,就遇到我爸爸,他跟我爸的角色就是我爸,也是宠着她,这样子她也没有上班,就是他可能就是会约朋友去玩啊,每天就很忙的,可能去三天旅行啊,这样或者去打麻将啊什么的,其实它是这种角色。 跟他接触时间其实也很少,就是回来他已经出去了,我上学,他又在睡觉。 因为我身边的朋友都是大部分都是爸爸,是香港人,然后妈妈是内地人,所以那一段时间应该是蛮多的,就是在如果在深圳的话,就会遇到很多香港人,比如说一些桑拿呀,一些娱乐场所,其实大部分都是就是香港人有在去。 哇。云萝萝五升出头,在火车站人山人海。然后我就记得我小时候过关经过那个罗湖商业城吧,就很多那些小姐姐站在门口也说着非常不标准的广东话,然后很老练的在那就是sell克的那种感觉,就是快来看看啊,什么什么的就那种感觉。 深南大道连接了白雪和佩佩的家,也连起了深圳改革开放的图景。那个时候的深圳,可以说是风头正劲快速的城市化开放的机会和重新流动的人口都是他的代表,但所有暴富神话的背后都有另一种故事。 在八十年代中期的时候,一批往来内地的香港人开始在深圳包养所谓的二奶。而二奶村跨境学童黑社会水货客这些作为极具时代特征的社群也在深圳一一浮现。但白雪和佩佩要直面这些议题,并把它们搬上电影,是很久之后的事儿了。那个时候他们作为孩子,在父母的包裹之下走上了另外的道路。 然后我父母当时其实也是为了让我能够得到更好的一些,就是上更好的学吧,然后就把我送到了一个比较相对来说比较远的,不是在家门口的这样的小学,但是我小的时候小学离我父亲在的那个证券部特别近,炒股票刚刚开始的那个阶段,我记得人们是非常疯狂的,就是包括我父母他们都需要借好多人的这个身份证,然后去认购一些股票,所以可以说我其实是见证着这些人的这个。 起起伏伏,我可以通过他们的表情就能够知道今天是涨了是跌了。所以我我小的时候实际上跟人们的这种钱的这个概念,其实我觉得可能会比在内地成长的孩子要更鲜明。但是我小的时候其实和这个呃跟香港人的之间的这种交往的这样的人际关系我是接触比较少的,因为毕竟还是学生,对于那个社会这些层面其实是非常的不敏感的。 直到做这个片子的时候可能才去真正的再重新去了解这个社会。当时也看到有些论坛上二奶村的一些报道,所以从那里头呢,我也多少能够窥探到一些这些方面的一些讯息吧。 我家里也没有特别说说哪些地方比较危险啊,或者说就是哪些朋友不要接触,这倒没有,就我小时候经常就是一个人可能玩几个小时都不回家那种,但我经常会听一些,就是住在香港纯本地的一些同学,他就会说不能回内地或者内地就去个厕所,出来可能有个肾就没有了那种那种会听的比较多,但是因为我那时候有生活在内的,所以就知道这是假的那种。 其实我幼稚园我就已经去香港读书,好像当初怀我的时候就还挺意外的,就他们那时候也没有说对未来有什么计划,但因为有了我嘛,我妈妈会想让我在深圳长大,但是那时候刚好有一个政策,就是说如果是香港人要给两倍学费,然后我爸听到就觉得根本说不过去嘛。就他第一觉得香港可能教育会好一点,然后又不用钱嘛,然后我就变成了跨境学童这样子。 我大概从零一年的时候就开始成为跨境学童,它是一个一条龙的服务,就是它有个叫保姆车的东西,就是,呃,在深圳这边,从你家楼下就会有个大巴车去把每个小朋友接上车,然后呢,就会有一个保姆阿姨是把去呃,这一班小朋友都送到学校,大概一个半小时左右,其实还挺长的,我记得就经常就是整个大巴车都是哭的声音就啊,嗯,我,不要去什么的。 白雪向北去往深圳实验学校配备向南去往香港的跨境学童学校。那个时候的香港远比深圳发达,可以说是两地的经济文化政策共同催生了越来越多跨境家庭的产生。 但去香港就是更好的选择吗?在跨境学童人数迅速增加的同时,很多问题也开始暴露。比如在电影过春天里有这样一个细节,佩佩妈妈和牌友们打牌的时候抱怨说,孩子的作业要不就是繁体字,要不就是英文难度太高,根本辅导不了两地教育不配套只是问题之一。电影里所呈现的交通海关文化适应等问题,都可以在佩佩或者是任何一个跨境学童的成长过程当中找到呼应。也因此,白雪和佩佩。 小时候体验到的香港对比非常鲜明。 这个其实背后我觉得是一些变化的一个很微妙的体现吧,就那时候香港我觉得还是很神秘的吧,在深圳的时候,你就会明显的能够觉得是两种不同的文化,其实是并行的,包括再大一点的时候就是会听香港的流行音乐,然后电影,我记得我在初中的时候哈,那个时候就特别盛行一个电影叫古惑仔,这个电影我觉得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人。 就是我当时对于香港是没有一点兴趣的。因为我不看tvb,我也不喜欢听广东话的歌,包括可能周末啊,同学有回香港我都不会去,就觉得,哎,我已星期一到星期五,我已经在香港了,够了,够了,我要在深圳呆着。当时我在学校的时候,实际上还蛮风云人物的,然后那个时候学校里面我当时里的一个头发就是那种毛寸,就是跟范晓萱那个特别特别短的那个头发一样,然后穿红袜子,因为。 全身上下都是校服嘛,只有袜子你是可以不统的。然后我就是很有个性的那样的一个小孩,然后初一进去的时候呢,就被一个初三的一个学姐叫到那个操场,然后他就用粤语说,他就说。 结果反应也不会很激动,但可能就是这件衣服就可能不会再穿了。所以我会跟家里人说我说,如果我要买东西,我要买,不是牌子的就不是山寨的,就买一些大家都不知道的牌子都OK的,就可能因为我在内的然后很多那时候买回来很多,其实都不是正牌。然后呢,香港对于这个牌子啊,其实很在意,就是乱穿的时候他就会有一些优越感,就当众就是说你看他那个鞋是假的。 其实还挺就是自尊心会有受到一点点伤害。所以I在香港你是要乖一点的,就是就是她。呃,怎么说呢,就是那种眼神呐,那种态度会让我觉得是有压力的,然后我就我用普通话回应她,我说什么叫做串,其实就是有点*的那个意思,然后他就被我给问住了,他就有点回答不上来,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后来呢,他就也是有点老。 不要来骚扰我的那个意思。但是实际上我初一的时候入学考试就是分在了重点班嘛,然后又跟那个高三的那些学长们就是混的特别好,学生会的一帮大哥,然后天天带着我上各种中学去那个去跟他们联谊啊,搞活动啊什么的,然后那个男孩呢,应该是一个高中生吧,我觉得高一的他开着一辆紫色的跑车,但是那个紫色的跑车只能在小区里跑,因为他是走私车。 对深圳当时有非常多的那个右舵车,其实都是一些走私车,然后我就坐上了他的车,然后就在小区里开了一圈,我就觉得这个男生简直太牛了。然后当时就特别向往有一天能够成为黑社会的女人。 我觉得我一直都挺乖的,就是比起那种非常叛逆的孩子来说,跨境学童会活得比较,就是察言观色,去观察一些别人的一些文化呀那种。然后直到我升到了中学,我去到了沙田那边,学校里面可能就我一个或者最多两个跨境学童就突然就天差地别了,因为我进的那个学校其实也没有说很好,当时大家就是觉得我怎么坏就怎么来。 就会比较酷一点。反而那些好学生会被人家觉得你不要在这装好学生啊那种。所以呢,到中学我融入的还挺快的,就去做一个没有那么好的学生,就是我还挺能融入到这里面去的。对,反正其实那时候我们同学每一个人好像都有一点点小背景那种,然后就两个不同的帮派的人就有点就是说大家坏话,然后我又不小心呢,就把两边的坏话都。 各自的传递了一下然后我就给自己惹上麻烦了。 当时我的解决方法是完全没有想过说要去找我爸聊,因为我也不会以为他能帮到我什么吗?我就刚好有一次跟我爸就提了一句,他就说其实他也也有认识一些这些朋友啊,其实我爸就当年也是类似于古惑仔这种嘛,所以我就觉得,哎,突然又把我惊艳到,但是他认识的那些人就是说级别会已经是很高的。 那种就是就很不屑你知道吗?就是就觉得一堆小朋友在过家家,他就直接让我退学。当时我不理解我,非常不理解。我会觉得当初我还挺要面子,还挺想出一下风头吧,就可能说他们会觉得你是一个很乖的一个女生,结果哇,你是黑社会老大的女儿那种就会想说哦,自己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么那。 容易欺负的那种感觉吧。然后我爸也挺理解我的失望,他就说他说这个身份一点用都没有,就是你该赚钱还是要赚钱,然后该怎么生活还是要怎么生活。 白雪和佩佩都是移民二代,但不难感受到佩佩因为卡在深圳和香港之间,他的身份也变得更加暧昧。就好像电影里佩佩在香港餐馆做夜间兼职,同事问他住在哪里,他只是说好远的。所谓的好远不止是深圳和香港的距离,更是找寻自我的距离。 白雪和佩佩继续向着不同的方向走着,去寻找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 白雪一直很喜欢电影,后来他考上了北京电影学院的导演系,立志把电影作为自己的事业。 佩佩慢慢开始不那么排斥香港了。偶尔逃课去探索新界地区以外的香港。 但在新的环境里,一向特立独行的白雪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特别。他不叛逆不伤痛也不文艺。和很多同学相比,他似乎成了更乖的那个。 而察言观色的佩佩,却开始不断的跨越着边界。 从电影学院毕业之后,白雪有十年都没有办法成为一个真正的电影导演。直到他决定重回深圳,重新咀嚼自己深圳经验,重新认识深圳和香港。 也因此,白雪和佩佩终于遇见了彼此。 经历了有差不多十年吧,就是你不知道你要做什么,然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做那种感觉哈。就像是我走在一个迷雾里,就是我很喜欢,很想当导演,但是当导演的这个东西其实是需要走一些路的,是需要你有一些对人生的生活的一些积淀的,然后我当时就很着急,我甚至会问老师一些傻的问题,我就问老师,我说怎么样可以快速的有人生阅历。 可是我觉得特别可笑,老师就笑就说就看着这个单纯的我就是我,就是太单纯了。就其实我的成长的过程当中,我的家庭的部分啊,什么这些的就其实都还是比较中规中矩,然后我也一路都是一个好学生,就是我觉得我的那个特殊的,或者是说我另类的那一面我就没有。 没有激发出来,我并不是一个对很多事情有特别独特看法的。说白了,真的就是因为你的那个阅历没到。嗯,所以这些东西其实都显得非常的幼稚。 直到就是各方面的这个时机都开始发生了变化。 赴港生子这个话题最近是越来越热。随着双非孕妇的增多,香港从2011年在这个节点的前头,其实发生了非常多的社会事件。比如说当时你会看到那些新闻哈,比如说当时那些因为自由赴港生子的这个政策出现之后,这不是有大量的有人涌入香港去生孩子吗?这一系列的这些事件其实是在这个前面是做了这种前情铺垫的,然后同时我经常去香港的时候,你就会看到这样的这个跨境学童,然后他又。 每天频繁地往返两个不同的空间,那这个东西一定会给他这个人物身上带来非常多暧昧和充满矛盾冲突的一个人物。我就认为好。无论怎么样,我就写一个关于跨境学童的故事,然后就开始了这个工作。我当时因为朋友的介绍认识了两个女孩儿,当时他们一个16岁,一个14岁,一开始我跟他们说我想要跟他们采访的时候,他们其实觉得很奇怪。 第一次是我记得是在学校,然后莫名其妙把我叫过去,还要是放学的时间,我挺避忌这个问题的,就是耽误我回家了,我还是挺抗拒的,然后我老师就说,哎,这里,这里有个导演,然后可能想了解一下跨境学童嘛,然后我就马上明白为什么叫我了,因为学校并没有很多跨境学童,其实出去单独聊还我还OK,就在学校,我可能会比较抗拒,因为我在这个学校其实没有说跟太多人说我是跨境学童。 比较熟的才知道我在住深圳,因为就觉得这件事情是一个挺特殊的一个故事吧。然后可能大家会比较特别的对待啊,或者怎样我又不想有这种就是说好的方面或者坏的方面,我都不太想有这种特殊的待遇。 就是想跟大家一样吧。 然后在这个过程当中,因为你不是说你只是提了一次,你这个人就消失了,然后我后来又到香港去找他们,然后又到深圳跟他们聊天什么的,反复了好几次,然后大家彼此建立了这样的信任,我是感觉到他是真的想去了解我的,甚至有时候可能到某一个点,他也可能会开导一下我呀什么的,就这种台挺暖心的,所以到后来我也觉得就当交多一个朋友。 也是一种抒发的过程吧,就是有人希望有人理解吗?就是这段经历对于我来说其实挺漫长,然后也挺特别的,然后他们就会跟我说很多很多东西,包括他们的家庭啊,包括他们在香港,就是我会问很多问题,我说你们平时在香港都干什么呀?他说我们可能有的时候去游艇上玩,我说游艇是什么东西,然后然后他就会告诉我大概描述给我听是什么样子的。他有一次他去游艇上跟朋友玩的时候,他就说,白雪姐姐,我现在就在游艇上,我给你拍下来看看。 是什么样子的?然后就是有几个人在打麻将,然后都是一些青少年吧,然后他们就其实是大家,比如说那个船大概是呃,一两千能够租下来,大家就分摊这个钱,然后在上面打麻将或者是唱歌,然后就是还有那个滑滑梯,几乎我几乎每个夏天都会有一次这种游艇Party,就大家可能要早一点,就可能八点钟就要到码头那里集合,然后人齐了之后呢? 就会这样。船家把船开到海的中央,然后就会停在那里,然后就会有那些从那个船的二层有个滑梯,可以直接滑到水里啊。 我第一次去的感受就觉得,哇,感觉自己长大了好像哇,好像开启了第二个世界一样,就是有真的很融入到,就是这里面你来吧,就会觉得好像自己离香港又近了一点点。 其实我觉得这个东西还挺有趣的,就是当我写成剧本的时候,就是大家有一个刻板印象吧,大家会觉得你写的这个香港的青少年生活糜烂什么的,但其实我觉得也没有,他就是一个日常的在海滨城市可以去游玩的一个娱乐项目,他想要去跟上香港那几个好朋友对吧?他想要去迎合,或者他想要去融入他想要找到存在感还挺像灰姑娘的,就是。 到五点多就结束了,就天要黑了嘛就会回城,然后大家就开始洗澡啊。换衣服啊,其实还挺累的,就是我在深圳可能五点多就要起来了,因为在西贡嘛,可能我要起的最早,然后我回去的路程也是最远的,可能要两个小时才到。 回去的路上会有一种不能说失落感因为你已经接受了你要回这么远的路程的这个事实。可是还是会有一种觉得,哎,人家已经到家了,我还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就是要去就有这种疲惫,可是又不能做些什么的那种感觉。 白雪和佩佩都疲惫过迷茫过,但这不会是青春的全部。 对独立的追求,对欲望的好奇大家都是一样的。 那个时候,白雪开始以一种田野调查的方式,全心全意地去了解跨境学童创作剧本。 但有一个想法,白雪始终没有动摇过。她想让电影里的佩佩干点坏事。 而在现实里,佩佩每晚都会跨过边境。这是一个稀松平常的动作,却也是全球资本世界中的一个冒险关卡。 实际上,当时从香港带货走私到大陆的现象非常普遍,又因为跨境学童每天都过境,他们其中有一些人也成为了走私犯罪的参与者。 在走私客群体当中有一种暗语,如果你成功带货过关,就是过了春天,很快白雪就会看到一种独属于跨境学童的探索欲望的方式。 然后在我做这个调研之前,其实我已经想到了他的这个动作。我当时是先坐在屋子里面,自己在想,我想如果我是这样一个女孩,我最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赚钱。 好,怎么赚钱?然后我就想到一个那个时候,其实社会新闻里大家经常会看到水客这个词儿,所以我其实直接就想到了这个东西。iPhone刚开始的时候,实际上香港和内地这边是有非常大的这个定价的这个差异,所以大家就要偷偷地携带到内地来,然后水客就有点像是一个人工的走私仪器,就是等于是说人用人体把这些货物带到深圳来,我当时其实在跟这个。 几个女孩交流的时候呢,我就问他们,我说你们有没有试过带一些什么东西回深圳,他们就说有带过他们带的是那个CPU。 你就是我从小都会想挣钱,我当时15岁,因为香港15岁就可以做兼职了嘛。我其实那时候我很想去上班的,就是我需要一些cash,然后我就15岁的话,只有麦当劳会接收你,就可能坚持了半个月吧,我就没做了,太累了。 然后刚好走水货。这个同学是我一个小学同学,一次机缘巧合下就刚好碰到他,他就说他在走水货走一次,好像是一两百这样子。然后那时候我就觉得我可以做啊,我天天都要过关,所以我就会说,哎,你带上我啊这样子。然后他就跟我约了个时间,我就跟他一起去拿水货去哪里可以拿货吗?就是在上水那边的一个仓库,很大的好几个仓库,然后那种红色那种很大的货梯。 就整个那个气氛其实都让你觉得挺恐怖的。这些仓库里面无非都是一些这种日用品,比如说什么奶粉啊,甚至是养乐多呀,一些尿不湿啊等等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其实在香港的他因为是仓库嘛,它是合法的,那只不过就是通过一些水客。 用这个人力的这种方式把它背过来之后呢,它减少了那个税的这个部分,所以我当时其实是还没有能够找到真正的走一些手机啊,或者是CPU这样的人,只不过那天的那种气氛大家都很慌张的,要去拿货,要赶着要过关等等,我就很很紧张的,因为我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就可能你自己心里面在那个有鬼,所以我觉得他们都在看我。 然后在这个游走的过程当中,我就看到有一个仓库里头有一个大姐,然后这个中年女人就是一个紫色的短头发,他身边就有好几个年轻男孩在,伙计在那儿忙来忙去,他就在那里点单子,签单子什么的。这个人物其实我就是在那个仓库这么瞥了一眼,但是我觉得这个人的这个形象就是让我印象很深刻,所以后来我也就把它演变成我笔下的一个人物。 要花钱。 呃。之后我跟佩佩在聊天的时候呢,他也跟我提过,他曾经试过拿这个CPU带货,然后呢,我就让他带我去这个地方看一看,然后那天其实也是佩佩放学,我们两个人就也是七八点了吧,在这个上水那一带有点儿像是唐楼这样的地方,它就不是我刚才说的那个仓库,然后再一个唐楼呢,就是下面都是一些就是修汽车的呀,或者一些茶餐厅啊,他的楼上呢,就是一些这种。 这个他们拿货的这个地方,呃,我觉的是,一些香港的这种老房子吧,他就带我去到了这个地方,因为我认识那个人,所以就是那些人对我我是比较放心的,然后我就看到那种很窄的楼梯,然后很黑,走上去门口还有个摄像头什么的,然后那个楼梯那里呢,就一直是在闪着那个红灯,然后上面写着挂了一个牌,写着24小时监控。 再加上我们去的时候是已经是晚上七八点的时候,那个气氛就觉得格外的那个让你有点不安吧。 其实白雪和佩佩已经走到了门口,但他们没有走进去。之后在电影过春天里,白雪还还原了这个场景和氛围。虽然采风在这里停止了,但佩佩当初想要尝试走水的步伐却没有停止,当推开这扇门之后,会是什么等着佩佩呢? 好劲道区域就是那种小小的房间,有几个老男人就大男人在那里面很忙碌的在那儿猜啊包啊什么的。当时我就记得是一个黑色的袋子,还挺重的,大概两个手掌这么大,包了几层,然后也是打不开的那种。我当时拿到这个的时候我是有震惊到的,因为我以为我要带的是手机那种东西,我没有想过是这么大一个袋子,而且这么。 重,然后我摸到就是一种像小金片一样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其实,但是他好像有教过我说是如果抓到就说是你舅舅手机店要用的东西你就说你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好。 然后我拿了其实就走了。 去的途中,那些人才叫我朋友,把我身份证告诉他,然后当时我还挺顾虑的,就跟他说,我说我不想给我说你,你先别给吧。我说试一次不行我就不做了,我们就去过关了。 过关的时候,其实比我想象中要紧张很多,就是你听着就是过关吗?带水货吗?我天天都经过那里呀,我看到很多水货客啊,就是我很相信自己是不会被抓到的,因为我是个学生,他一般都不检查学生。 但是真的要快到那些海关那里的时候我还就是心脏会砰砰砰砰砰会很紧张的跳。 走路也很拘谨啊。然后我眼神也不知道往哪看,就是我看那个海关好呢,还是我不看他好呢?整个动作都会变得非常的不自然。 请配合我们开包检查一下。 出了关之后,会在一个比较近的停车场里面有个交接人,然后走路可能也就五到十分钟就到了,就还停车场。然后有个人会过来去拿这个东西,然后把钱给你。这个场面还挺神奇的,就是有点像电影里面街头的那种感觉,因为其实在各个关口你会发现出来之后就有人在那点钱啊。 香港必啊什么的当时围绕在那个我身边的,有一个是香港的一个大叔,还有一个潮州那边的一个小伙子,还有一个香在香港做那个理发师的一个男孩,他们每一个人身上,其实只言片语当中你都能感受到一些生活的不易,就是比如说这个香港的这个大叔,他就会说,哎,这么辛苦,我不是为了给我儿子凑那个大学的钱,我干嘛要出来干这个? 啊,然后那个潮州的那个男孩呢,其实他的姨妈还是什么的,就是在香港那边,所以他们花了钱就是去办这个身份,他跟一个女孩假结婚,是要付好多好多的钱,他也是在这个,过程当中他要老要来回来去嘛,他就觉得不要白走啊,所以就赚点钱。 做完一单之后就180块钱,我就会突然觉得好像没有必要去这样做了,因为觉得这个对于我心里是有压力的。其实在走过海关的时候就会想很多东西就觉得有必要吗?就是何必呢?何必为了这180块钱把自己吓成这样呢? 对,然后做了那。一次就没有再做。 每个跨境学童所走的路都是很不同的。佩佩的第一次走水也是最后一次,但是还有不少跨境学童会继续闯关。 2014年4月14日深圳皇岗海关曾经在两个小时内连续查获八宗跨境学童利用书包藏带电子产品过关的案件。在电影里,佩佩也在冒险走了几次水之后被警察逮捕。 相比之下,现实中的佩佩要幸运一些。后来她在父亲的支持下前往爱尔兰留学。现在佩佩选择留在香港,结束了这场持续十四年的跨越。 不管走的路有多么不同,跨境学童面对的很多问题是相同的。本期节目能呈现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对于父母的疏远,对于家的迷茫,对于身份的挣扎。如果你对这些感兴趣,我们非常建议你去电影里感受跨境学童细腻复杂的青春。 我们相信以电影的最后一个镜头来作为本期节目的结尾。在影片的最后,佩佩带妈妈一起去爬香港的飞鹅山,站在山顶上,妈妈第一次从这样的高度看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繁华都市。 他感叹了一句,这就是香港啊。 佩佩看了看妈妈,什么都没说。 人生不易啊,就是我总有这样的一种。 感慨吧。当时其实在这个母女上山的时候,哈佩佩的妈妈说了一句话,他说啊,这就是香港啊。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是非常有人生况味的一句话,其实他也重新认识了一下,到底我在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 然后呢?当我在看到这个英文翻译的时候他把这句this is Hong Kong这句话加了一个For You。 就会觉得那句话啊,可能是我对于自己一些成长背景会有一些感触,包括聊了这么多一些文化啊,一些可能自己更成长的一些经历,就好像好多东西,可是你,你也可以说哦,我只是一个跨境学童,就一句带过,其实那一段经历对我来说还蛮遥远的,就是跨境学童了啊,或者说还在摸爬滚打的那个阶段,其实我已经过去了,对我现在就可以很熟练的就是去来回切换。 我的一个身份,所以就是如果去说香港的话,就会觉得是一个很繁华的一个城市。其实我有时候可能会问自己,就真的是想在香港呆着吗?好像也没有,就是会觉得思来想去好像还是香港最适合我吧。我这二十多年都挺流动的,会想安定下来吧。 你现在正在收听的是故事FM出品的内容种草栏目垂直入戏。本期节目当中涉及的电影过春天原声素材由万达影业授权支持,我是主播爱哲。本期节目由林峰制作,声音设计,桑泉婚姻桑泉实习生黎兰,感谢你的收听,咱们下期再见。